雪莱诗集
1、《给玛丽》
哦,亲爱的玛丽,
你能在这里多好,
你,
和你那明亮开朗的棕色的眼睛,
你那甜美的话语,似小鸟,
向常春藤阴里寂寞忧郁的伴侣
倾吐爱情时的啭鸣,
那天地间最甜最美的声音!
还有你的秀额
更胜过这蔚蓝色意大利的天穹。
亲爱的的玛丽,快来到我的身旁,
我失去了健康,当你远在他乡;
你对于我,亲爱的,
就像黄昏对于西方的星辰,
就像日落对于圆满的月亮。
哦,亲爱的玛丽,但愿你在这里,
古堡的回声也轻声低语:在这里!
2、《爱情的玫瑰》
(一)
希望,奔腾在年青的心里,
经不起岁月的折磨!
爱情的玫瑰长着密密的刺,
它欣欣吐苞的处所,
总是春寒料峭。
少年说:这些紫花儿属于我,
但花儿才怒放就枯槁。
(二)
赠给幻想的礼物多么珍贵,
可是才授与就被索还,
芬芳的是那天国的玫瑰,
然而竟移植到地面,
它欣欣地开放,
但地上的奴隶将花瓣揉碎,
它才盛开,霎时就凋亡。
(三)
岁月摧毁不了爱情,
但薄情寡义会使爱之花遭殃,
即使它正在幻想的绿荫中怒放,
也会突然凋谢,使你猝不及防。
岁月摧毁不了爱情,
但薄情寡义却会把爱情摧残,
会毁坏它闪烁着朱红光芒的神龛。
3、《给温柔的歌声已消逝》
温柔的歌声已消逝,
乐音仍在记忆里萦回;
紫罗兰花虽然枯死,
意识中尚存留着芳菲。
玫瑰花朵一朝谢去,
落英堆成恋人的床帏;
你去后怀念你的思绪
该是爱情在上面安睡。
4、《孤独者》
(一)
在芸芸众生的人海里,
你敢否与世隔绝,独善其身?
任周围的人们闹腾,
你却漠不关心;冷落、孤寂,
像一朵花在荒凉的沙漠里,
不愿向着微风吐馨?
(二)
即使一个巴利阿人在印度丛林中,
孤单、瘦削、受尽同胞的厌恶,
他的命运之杯虽苦,
犹胜似一个不懂得爱的可怜虫,
背着致命的负荷,贻害无穷,
那永远摆脱不了的担负。
(三)
他微笑这是悲哀最严厉的讽刺;
他说话冷冷的言词,不是从灵魂流露;
他和别人一样行动,吃着美味的食物;
然而,然而他盼望虽然又害怕死;
他渴望抵达,虽然又像要逃避
那灰色生涯的最终的归宿。
5、《精神美的赞美》
(一)
有个无形力量的庄严的幻影,
虽不可见,总在我们身边潜行驶,
访问多变的世界,像熏风阵阵,
悄悄飞行在花丛中,捉摸不定;
像月光的柔波洒向山间松林,
它那灵活的、流盼不定的眼睛,
看着每一张脸和每一颗人心;
像黄昏的色泽与谐和的乐声,
像在星光之下流散着的轻云,
像音乐在记忆里留下的余音,
像一切优雅而又神秘的事情,
正因为神秘,越显得可贵可亲。
(二)
美的精灵!人类的思想和形态,
只要披上了你那绚烂光彩,
就变得神圣,然而你如今安在?
你为何悄悄离去,同我们分开?
留下这幽暗的泪谷,空虚颓败?
何以阳光不能编织虹的丝带,
永挂在山间的河上,而不褪色?
为何曾经璀璨的会暗淡、凋衰?
为什么生与死,梦幻以及惊骇,
使得人间的日光也变成阴霾?
为什么失望和希望,仇恨和爱,
在人心之中变化得如此厉害?
(三)
没有从天外传来的神秘言语
解除哲人或诗人的这些疑虑;
所以魔鬼、精灵、天堂这些名目,
依然是他们徒劳无功的记录,
只是些空洞的咒语,于事无补,
决策不能从我们的耳闻和目睹,
抹掉那无常之感、怀疑和命数。
唯有你的光,像飘过山峦的雾,
也像晚风把静止的琴弦轻抚,
将那曼妙的音乐轻轻地散布,
又像月光在午夜的河上飘浮,
给生之噩梦以美和真的礼物。
(四)
爱、希望与自尊,如飘渺的云烟,
匆匆而来,但转瞬就烟消云散;
人类将会不朽,他的能力无限,
只要你虽然你是神秘而威严
带着你的随从守在人的心田。
你是信使,传送着热烈的情感,
在情人眼中,这感情消长变幻;
你也是滋养人类思想的补丸,
又如黑暗衬托着微弱的火焰!
不要蓦然离去,像你来时一般;
别逝去,否则死将是漆黑一团,
就同生活与恐惧一样的黑暗。
(五)
为了实现与死者畅谈的希望,
我少年时总爱悄悄蹑足探访
那阒寂无声的洞穴、废墟、空房,
还有那星光照耀之下的林莽。
我把自幼抒熟知的鬼名呼唤,
没有答复,也没看见鬼的形象。
一次我沉入人生命归宿的默想,
阵阵和风把求爱的歌儿吟唱,
要世上一切的生物醒来宣讲;
快来临了,那鸟语花香的时光;
突然,你的影子笼罩到我身上,
我狂呼,我两手紧握,惊喜万状!
(六)
我曾发过誓言,我要献献身于你,
献身你的行列;这我可曾背弃?
心儿卜卜跳动,泪水倾流不已,
啊,就是现在我也想低声唤起,
唤起古人的魂,从无声的墓地;
在我苦读和热恋时的幻想里,
它们常伴着我度过长夜凄其,
它们知道我脸上无一丝乐意,
除非一个希望在我心头浮起,
你将使这世界摆脱黑暗奴役,
希望你,最庄严而最美丽的你,
赐给那文字无法表达的东西。
(七)
晌午过去,白日变得宁静清虚,
秋天里,仿佛响着谐和的乐曲,
明媚的色彩流泛在秋的天宇,
这些是整个夏天所不能赐予;
夏天里万万想不到这种境遇!
你的力量,既像那自然的规律,
影响我年青时代的思想至巨,
对我今后岁月,请将清寂赐予,
因为我永远以你的信徒自许,
崇拜你寄迹寓踪的一切事物;
啊,美丽的精灵,正是你的魅力,
使我爱人类,而警惕不敢自诩。
6、《一朵凋谢了的紫罗兰》
(一)
花朵儿的芳香已经散尽,
它像你的吻,曾经向我吐馨;
花朵儿的彩色已经暗淡,
只有你在时,它才鲜妍!
(二)
那毫无生气的干瘪形骸,
还伴着我孤单的胸怀;
它以默默安息的冷冷神情,
讥嘲着这颗还是火热的心。
(三)
我哭了,我的泪不能使它复生!
我叹息,它再不会向我吐馨;
我步邮苷庋拿耍腿缁ǘ洌?
无所抱怨,而保持着沉默。
7、《规劝》
(一)
变色龙以光线和空气为食粮,
诗人却依爱情和名誉为生;
如果在这广大的愁苦世界上,
诗人能找到他的这些食品,
而又像诗人那样不用流汗,
他们愿否教自己的色彩起变化,
学那机灵的变色龙的办法,
使自己迎合每一种光线,
一天里把颜色抽象上二十遍?
(二)
诗人在这冷酷的尘世,
仿佛跟那些变色龙一样,
从他们呱呱附地时候,
就在海底的洞里躲藏。
哪里有光,变色龙就变色;
哪里没有爱,诗人也就变样;
名声就是爱情的化装。
如果说只有少数诗人兼得二者,
仍不必为诗人的善变而惊愕,
然而诗人的自由而高洁的心胸,
终不肯让财富和权势来玷污;
如果色彩斑斓的变色龙,
除了光和空气,竟吃下别的食物,
它们立刻会变成庸俗得很,
就和它们的兄弟晰蜴相似。
一个更辉煌的星座养育的孩子,
从月亮之外的天国飞来的灵魂,
啊,还是拒绝那些馈赠!
8、《爱的哲学》
(一)
涓涓的芳泉投入江河,
河水流入海洋;
天上的清风也耳鬓厮磨,
那情意多深长;
世上的一切都不孤零,
天经地义是团圆,
万物都融合于一个精神,
为何你我独不然?
(二)
你看那山峰吻着苍穹,
波涛互相偎依;
花朵儿也如姊妹弟兄,
姊妹决不能厌弃弟弟;
阳光搂抱着大地,
月光轻吻着海波;
这般的柔情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不吻我!
9、《云》
我为了干渴的花朵送去甘霖,
从海洋与河流;
我给绿叶带来凉爽的庇荫,
当它们做午梦的时候。
从我的翅膀上摇落滴滴水珠,
洒醒每一颗蓓蕾,
当它们的母亲向着太阳跳舞,
它们在她怀里安睡。
我挥动猛烈冰雹的打禾棒,
给底下的绿野涂上白粉;
然后再用雨水把它洗光,
我还一路响着轰雷般的笑声。
我筛落雪花到下界的山林,
山上巨松惊慌地号叫,
积雪是我晚期柔软的白枕,
当我睡于风雪的怀抱。
在我摩天高楼的最高一层,
坐着闪电,我的向导;
雷雨却在底下的洞里被囚禁,
咆哮,挣扎得不可开交
闪电温和地带领我
在陆地与海洋的上空飞舞;
行动在紫色海洋深底的精灵
用爱情把他诱惑;
他引导我经过岩石、山峦和溪涧,
经过湖泊和旷野,
不论他在何处作梦,在山下或水边,
他所爱的精灵就在徘徊,
我却总是在蓝天的微笑里沉湎,
当他溶化成为雨水。
当晨星的光芒隐熄,
鲜红的旭日睁着亮眼,
舒展出一身火红的羽翼,
跳到我飘荡的轻雾后边,
像地震摇撼着一座山岳时,
在一块山岩的尖顶上,
老鹰飞来作片刻的栖息,
它的羽翼发出闪闪金光。
当落日从它身下燃烧着的海洋
散发安息和爱情的光华,
从这海岬到那海岬,像大桥横跨天上,
在狂涛恶浪的海洋的上空,
我也像一个屋顶高顶高悬,遮住阳光,
擎住屋顶的圆柱则是群峰。
我浩浩荡荡地经过的凯旋门,
就是那五色缤纷的长虹,
我的战车后绑着被我俘虏的精灵;
太空的火焰,雪片和暴风;
火一般的日球在我头上乡锦。
润湿的大地在我身下露出笑容。
我本身是土地和水的亲生女,
天空是我的乳娘;
我从海和随的毛孔中来去,
我变化,但永不会死亡。
海水过去了,天幕光洁异常,
不染丝毫的垢尘,
风与笼罩着天宇的日光
就盖成蓝色的空气的穹顶,
我暗暗为我这座空墓而发笑,
从雨水的洞窟,
像婴儿离开子宫,像鬼魂走出墓道,
我又爬起来,拆掉这座空墓。
当黄昏的猩红色的帷幔
从太空深处降下,
我就在空中的巢里休息,合拢翅膀,
像一只孵卵的母鸡,一声不发。
那闪烁着柔辉的圆脸女郎,
世人称她为明月;
夜半的微风把我的羊毛地毯铺在天上,
她闪闪地在这地毯上款步。
她有一双无形的玉足,
那步音只有天使才能听见;
当我蓬帐的薄顶被她踩破,
星星便从她背后探头窥看;
我哈哈笑着看它们像一群金黄的蜜蜂,
乱纷纷地飞散、躲开,
当我在风儿为我搭造的蓬帐上扯开裂缝,
直到字根表的河流、湖泊与大海,
像一片片从我头上掉下的碎的天空,
每一片都涂着月亮和群星的光彩。
我给太阳的宝座围一条火红的缎带,
给月亮围的一条用珍珠缀成;
当旋风把我的旗帜展开,
便显得火山隐约,星星昏沉
10、《云雀歌》
你好!欢乐的精灵!
你何尝是鸟?
从悠悠的天庭,
倾吐你的怀抱,
你不费思索,而吟唱出歌声曼妙。
你从地面升腾,
高飞又高飞,
像一朵火云,
扶摇直上青冥,
在歌声中翱翔,在翱翔中歌吟。
万道金光闪烁,
伴随一轮落日;
穿过彩云朵朵,
你飘逸飞驰,
像无形的欢乐,它的生命才开始。
淡紫色的墓云
在你周围融化;
你像天边的星辰,
光天化日之下
看不见你,但我仍听到你的欢鸣。
你的歌声尖锐,
像启明星的银箭;
白日的光辉
使它的灯盏幽暗,
渐渐模糊了,但觉得它还在那边。
你嘹亮的歌喉,
响彻普天之下,
像从一朵孤云后边,
月儿把清辉流洒,
幽暗的夜空于是荡漾着万顷光华。
我们不知你是谁,
什么能与你仿佛?
那缤纷的虹霓里
落下晶莹水珠
却比不上你甘霖似的歌曲。
像一位诗人,
在智慧的光芒中,
大胆放歌啸吟,
世人都被感动,
从此领悟了本不理会的希望和忧恐。
像一位名门闺秀,索居深宫,
在夜阑人静的时候,
这了减轻爱的悲痛,
让幽婉的琴音回荡在阃。
像一只金黄的确良流萤,
盘桓在露水壤壤的幽谷,
无形地散发柔辉,
那缥渺的颜色
在它隐身的花草丛中闪烁明来。
像一朵玫瑰
盛开在绿叶枝头,
它芬芳的香味,
被温暖的风窃走,
但偷儿却被浓郁的芳香熏醉。
潺潺的春雨,
落花流水在闪光的草叶上
雨水催花朵开放
但你的音律,
比这一切还要清新,还要欢谕。
灵鸟啊,我请你,
把你那美妙的思想告诉我;
我从未听见过一曲
爱情或酒的赞歌
倾泻出你般滔滔不尽的神圣的欢乐。
婚礼的合唱,
凯旋的吹打,
比起你的歌唱,
完全是浮夸,
总使人感到那滋味如同嚼蜡。
你欢歌的源泉
究竟在哪里?
在何处原野、沧海或山峦?
在何等样的天地?
是怎样独特的爱情?怎样的不知忧戚?
你在纯洁的欢乐中沉浸,
永远不知疲倦,
忧郁的暗影
永不到你身畔,
你爱,但永不会感到爱的不幸的饱餍。
你无论醒时睡时,
对于死的面目,
一定比我们凡夫俗子,
看得更深更透,
否则你的歌声怎会这样流泻自如?
我们瞻前顾后,为非分之想而憔悴,
衷心的欢笑里也含有
几分辛酸味,
我们是最美妙的歌总是最为伤悲。
然而我们如能消灭
仇恨、骄傲和恐惧,
如果我们心肠如铁,
不洒一颗泪珠,
我们又怎么能略尝你的欢愉。
诗人慕你的艺术
胜于针对锵的音调,
胜于千万卷书
所蕴藏的珍宝,
尘土的蔑视者呵,你常在苍空逍遥。
请将你胸中的欢乐
赠送一半给我;
如此悠扬的狂风,
将从我唇中涌出,
世人倾听,有如现在我静聆你的歌。
叶芝诗集
1、《湖心岛茵尼斯弗利岛》
我就要起身走了,
到茵尼斯弗利岛,
造座小茅屋在那里,
枝条编墙糊上泥;
我要养上一箱蜜蜂,
种上九行豆角,
独住在蜂声嗡嗡的林间草地。
那儿安宁会降临我,
安宁慢慢儿滴下来,
从晨的面纱滴落到蛐蛐歇唱的地方;
那儿半夜闪着微光,
中午染着紫红光彩,
而黄昏织满了红雀的翅膀。
我就要起身走了,
因为从早到晚从夜到朝
我听得湖水在不断地轻轻拍岸;
不论我站在马路上还是在灰色人行道,
总听得它在我心灵深处呼唤。
2、《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白发苍苍,睡意朦胧,
在炉前打盹,请取下这本诗篇,
慢慢吟诵,梦见你当年的双眼
那柔美的光芒与青幽的晕影;
多少人真情假意,爱过你的美丽,
爱过你欢乐而迷人的青春,
唯独一人爱你朝圣者的心,
爱你日益凋谢的脸上的哀戚;
当你佝偻着,在灼热的炉栅边,
你将轻轻诉说,带着一丝伤感:
逝去的爱,如今已步上高山,
在密密星群里埋藏它的赧颜。
3、《柯尔庄园的天鹅》
树木披上了美丽的秋装,
林中的小径一片干燥,
在十月的暮色中,流水
把静谧的天空映照,
一块块石头中漾着水波,
游着五十九只天鹅。
自从我第一次数了它们,
十九度秋天已经消逝,
我还来不及细数一遍,就看到
它们一下子全部飞起。
大声拍打着它们的翅膀,
形成大而破辞的圆圈翱翔。
我凝视这些光彩夺目的天鹅,
此刻心中涌起一阵悲痛。
一切都变了,自从第一次在河边,
也正是暮色朦胧,
我听到天鹅在我头上鼓翼,
于是脚步就更为轻捷。
还没有疲倦,一对对情侣,
在冷冷的友好的河水中
前行或展翅飞入半空,
它们的心依然年轻,
不管它们上哪儿漂泊,它们
总是有着激情,还要赢得爱情。
现在它们在静谧的水面上浮游,
神秘莫测,美丽动人,
可有一天我醒来,它们已飞去。
哦它们会筑居于哪片芦苇丛、
哪一个池边、哪一块湖滨,
使人们悦目赏心?
4、《基督重临》
在向外扩张的旋体上旋转呀旋转,
猎鹰再也听不见主人的呼唤。
一切都四散了,再也保不住中心,
世界上到处弥漫着一片混乱,
血色迷糊的潮流奔腾汹涌,
到处把纯真的礼仪淹没其中;
优秀的人们信心尽失,
坏蛋们则充满了炽烈的狂热。
无疑神的启示就要显灵,
无疑基督就将重临。
基督重临!这几个字还未出口,
刺眼的是从大记忆来的巨兽:
荒漠中,人首狮身的形体,
如太阳般漠然而无情地相觑,
慢慢挪动腿,它的四周一圈圈,
沙漠上愤怒的鸟群阴影飞旋。
黑暗又下降了,如今我明白
二十个世纪的沉沉昏睡,
在转动的摇篮里做起了恼人的恶梦,
何种狂兽,终于等到了时辰,
懒洋洋地倒向圣地来投生?
5、《丽达与天鹅》
突然袭击:在踉跄的少女身上,
一双巨翅还在乱扑,一双黑蹼
抚弄她的大腿,鹅喙衔着她的颈项,
他的胸脯紧压她无计脱身的胸脯。
手指啊,被惊呆了,哪还有能力
从松开的腿间推开那白羽的荣耀?
身体呀,翻倒在雪白的灯心草里,
感到的唯有其中那奇异的心跳!
腰股内一阵颤栗。竟从中生出
断垣残壁、城楼上的浓烟烈焰
和阿伽门农之死。
当她被占有之时
当地如此被天空的野蛮热血制服
直到那冷漠的喙把她放开之前,
她是否获取了他的威力,他的知识?
6、《在本布尔山下》
(一)
凭着围绕马理奥提克的轻波的
那些圣人所说的一切,起誓说,
阿特勒斯的女巫确确实实知道,
讲了出来,还让一只只鸡叫。
凭着那些骑士、女人体形和肤色
都证明了他们真是超人,起誓说,
脸色苍白、面容瘦长的伴侣,
永远、永远充满了生机的空气,
赢得了他们激情的完整;
此刻,他们疾驶在冬日的黎明,
本布尔本山是他们身后的景致。
这些,是他们想说的要旨。
(二)
许多次,一个人死,一个人生
在他们那两个来世之中,
民族的来世,灵魂的来世,
古老的爱尔兰熟悉这一切。
无论人是死在他的床上,
或送他命的是一声枪响,
与亲爱的人们的暂时分离
是人都恐惧的最糟的事。
虽然挖坟者的劳作悠长,
他们的铁锹锋利,肌肉强壮,
他们只是把他们埋葬的人
重新推进了人类的思想中。
(三)
你听到过米切尔的祷告声声:
主呵,结我们的时代带来战争!
你知道,当一切话儿都已说完,
而一个人正在疯狂地鏖战,
从早巳瞎的眼睛里落下了什么,
他完整了他不完整的思索。
于是有一会儿站得消停,
高声大笑,心里一片宁静。
甚至最聪明的人在使命实现、
工作认识、伙伴选择之前,
也全因为某种暴力行为,
心里总是感到那么惴惴。
(四)
诗人和雕塑家,干你们的工作,
别让那种时髦的画家一味去躲
他的伟大的祖先曾做过的事,
把人的灵魂给上帝带去,
使他把摇篮正确地填好。
衡量开始了我们的力量,
个典型的埃及人把形状思想,
温和的费迪阿斯做出的形状。
在西斯汀教堂的屋顶中,
米开朗琪罗留下了证明;
那里,只是一个半醒的亚当
就能够使走遍地球的女人惶惶,
最后她的内心一片激情洋溢,
证明有一个预先确定的目的,
在那秘密工作的思想之前,
人类的完美实际上平凡。
十五世纪的意大利的大师,
设计上帝和圣人的背景时,
总画着花园,那里灵魂安宁,
人们看到的一切东西,
花朵、芳革。还有无云的天空,
多像睡觉的人醒了又在梦中,
看到的那些仿佛如此的形状
这种形状消失了,只剩下床
和床架,依然在声言
天国的门打开了。
哦旋转
一场更大的梦已经消逝,
卡尔弗特和威尔逊、布莱克和克劳德,
为信上帝的人准备了一种休息,
是帕尔默的话吧,但在那之后,
我们的思想就充满了混乱、忧愁。
(五)
爱尔兰诗人,学好你们的专业,
歌唱那美好地做成的一切,
轻视那种正从头到脚
都已失去了模样的奥妙,
他们缺乏记忆的头和心
低卑的床上的低卑的产品。
歌唱农民们,然后是
策马疾驶的乡间绅士,
修士们的神圣,仿效
饮完苦啤酒的人狂笑;
歌唱那些欢乐的爵士和夫人,
那是在英勇的七个世纪中
形成的最根本的本质;
让你的头脑想着其它的日子,
这样。我们在将来依然能
成为不可征服的爱尔兰人。
(六)
在光秃秃的本布尔本山头下面,
叶芝躺于特拉姆克力夫墓地中间。
一个祖先曾是那里的教区长,
许多年之俞,一座教堂就在近旁,
在路旁,是一个古老的十字架,
没有大理石碑,也没有套话;
在附近采来的石灰石上,
是按他的指示刻下的字样:
对生活,对死亡
投上冷冷的一眼
骑士呵,向前!
7、《一九一六年复活节》
我在日暮时遇见过他们,
他们带着活泼的神采
从十八世纪的灰色房子中
离开柜台或写字台走出来。
我走过他们时曾点点头
或作着无意义的寒暄,
或曾在他们中间呆一下,
又过礼貌而无意义的交谈,
我谈话未完就已想到
一个讽刺故事或笑话,
为了坐在俱乐部的火炉边,
说给一个伙伴开心一下,
因为我相信,我们不过是
在扮演丑角的场所讨营生:
但一切变了,彻底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
那个女人的白天花在
天真无知的善意中,
她的夜晚却花在争论上,
直争得她声嘶脸红。
她年轻、修理,哪有声音
比她的声音更美好,
当她追逐着兔子行猎?
这个男人办了一所学校,
还会驾驭我们的飞马;
这另一个,他的助手和朋友,
也加入了他的行列;
他的思想大胆而优秀,
又有敏感的天性,也许
他会终于获得声望。
这另一个人是粗陋的
好虚荣的酒鬼,我曾想。
他曾对接近我心灵的人
有过一些最无聊的行动,
但再这支歌里我要提他:
他也从荒诞的喜剧中
辞去了他扮演的角色;
他也和其他人相同,
变了,彻底的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
许多心只有一个宗旨
经过夏天,经过冬天,
好像中了魔变为岩石,
要把生命的流泉搅乱。
从大路上走来的马,
骑马的人,和从云端
飞向翻腾的云端的鸟,
一分钟又一分钟地改变;
飘落在溪水上流云的影
一分钟又一分钟地变化;
一只马蹄在水边滑跌,
一匹马在水里拍打;
长腿的母松鸡俯冲下去,
对着公松鸡咯咯地叫唤;
它们一分钟又一分钟地活着:
石头是在这一切的中间。
一种过于长久的牺牲
能把心变为一块岩石。
呵,什么时候才算个够?
那是天的事,我们的事
是喃喃念着一串名字,
好像母亲念叨她的孩子
当睡眠终于笼罩着
野跑了一天的四肢。
那还是不是夜的降临?
不,不,不是夜而是死;
这死亡是否不必要呢?
因为英国可能恪守信义,
不管已说了和做了什么。
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梦;
知道他们梦想过和已死去
就够了;何必管过多的爱
在死以前使他们迷乱?
我用诗把它们写出来
麦克多纳和康诺利,
皮尔斯和麦克布莱,
现在和将来,无论在哪里
只要有绿色在表层,
是变了,彻底地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
8、《思想的气球》
双手,依照给你的吩咐去做;
牵引着思想的气球
膨胀并且飘曳在风中
抵达它狭隘的棚屋。
9、《圣徒和驼子》
起立,举起你的手然后开始
祈福
为一个品尝着惨烈痛楚的男人
在回味他已丧失的名声的过程中。
一位罗马的凯撒也已屈服
在这驼峰之下。
10、《圣徒》
上帝试探着每一个人
根据种种不同的方式。
我不应该停止赞美,因为
我正在用皮鞭痛笞自己
也许就在那个夜间与清晨,我就可以驱赶走
在我肉体中隐藏着的希腊人亚历山大,
还有奥古斯都?凯撒,在他们之后
接下来就是了不起的无赖汉亚尔西巴德。
11、《驼子》
对于所有在你肉体中起立
并且祈福着的人们,
我要呈献上自己的这份感激,
给予他们的敬意恰好根据他们的等级,
但绝大多数的都要留给亚尔西巴德。
12、《旋转》
旋转!旋转!古老的石脸,向前望去;
想得太多的事呵,就再也不能去想;
因为美死于美,价值死于价值,
古老的特征已在人的手中消亡。
非理性的血流成河,染污了田地;
恩培多克勒把一切乱扔在地上;
赫克托死了,一道光在特洛伊映照;
我们旁观的,只是在悲剧性的欢乐中大笑。
如果麻木的梦魇骑上了头顶,
鲜血和污泥沾满了敏感的身体
又怎么样?不要叹息,不要哀恸,
一个更伟大、更动人的时代已经消失;
为了涂过的形体和一箱箱化妆品,
我在古墓里叹息,但再也不叹了;
又怎么样?从岩洞中传出一个声音,
它知道的一切只是一个词欢欣!
行为和工作渐渐粗了,灵魂也粗了,
又怎么样?古老的石脸亲切地看待一切;
爱马匹和女人的人,都将被从
大理石的破碎坟墓里
或暗黑地在鸡貂和猫头鹰中
或在任何富有、漆黑的虚无中掘起,
工人、贵族和圣人,所有这些东西
又在那不时髦的旋转让旋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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